餘興節目_跳馬背

「你好，我叫鄭容和。」

因為家族旅遊，錯過了新生報到，開學後第三天才來上學，他友善地對鄰座的女生打招呼。

「嗯。」那位女生看著他，一雙大眼睛望著她，點點頭。

「這糖果請你吃，我去玩的時候買的。」

他坐下後，放好書包，從鉛筆盒裡面把準備好的糖果拿出來放到她桌上。

「謝謝。」那女生有點靦腆地收下。

兩個人對望，鄭容和趕緊補充「很好吃的」，女生又是點點頭，語氣有點為難地開口

「那個......你不可以超線。」

她指著桌子中間那條用粉筆畫出來的白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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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上小學前，他的奶奶對他說不要和同學吵架，

「以和為貴，這樣大家一起上學，就會很快樂的。」

他聽奶奶的話。

如果隔壁的小女生希望他不要超線，這點他可以作到。

「欸，你的鉛筆盒超線了。」右側響起一道軟軟的提醒聲。

「喔。」他趕緊把自己的鉛筆盒擺正。

「手，壓在線上了。」這次傳來的聲音有點惱意。

聞言，鄭容和立刻坐正身子，小小的身子板得很直。

「沒有超線了。」

轉頭看見那女孩很滿意地點點頭。

今天，那女孩將長長的頭髮綁成兩根高高束起的馬尾，襯著她粉撲撲的圓臉，看起來異常的可愛。

秀色可餐，是昨天看電視劇學來的，他媽媽說這是讚美人很漂亮。

如果她不要這麼介意桌子中間那條白線就更好了。

上課的時候，鄭容和被點名回答問題，他回答不出來。

「12，答案是12。」

右側傳來細細的聲響。

「12。」他大聲地重複。

老師滿意地點頭，繼續上課。

「謝謝。」他看著黑板說。

「你上課不專心。」

「其實我會的！」有必要為自己辯解一下。

「還常常超線！」這個問題真的很困惱她。

「我沒有常常超線。」而且他被提醒就會馬上更正，不是嗎？

「如果你有注意，就不會一直超線。」聽起來怨念很深。

「可是桌子就是黏在一起，有時候總是會不小心。」

「大家都不會超線。」意思就是他跟其他人比太糟糕了。

鄭容和瞪著黑板皺起眉來，轉頭對著右手邊的小女生說

「只是超線而已！」

「亂說，明明就不能！」

小女生也轉頭對他怒目相視。

「鄭容和，徐珠玄，你們倆個做什麼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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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老師點名的時候，兩個人嚇了一跳，老師平靜地說

「專心上課，上課要好好聽，不然回家會看不懂。」

鄭容和依舊很氣，把課本重重放下，壓在那條白線上面。

徐珠玄一眼都不看他，坐著很正看著黑板。

倒是對他課本超線沒有多說一句話。

接下來一整天，誰也不理誰。

放學回家的時候，鄭容和自我反省：「奶奶不是說不要和同學吵架嗎？可是徐珠玄真的很不講理，應該不是我的錯！」

後悔，又氣惱。

過幾天情緒散去，鄭容和偷瞄徐珠玄，她總是低頭看自己的書，對他的超線已經視而不見，每次都是他自己發現把手縮回來。

鄭容和想要和徐珠玄講話，卻不知道怎樣開口，電視劇上面的男女主人公都是傳簡訊，他沒有手機所以就寫張紙吧。

「要吃糖果嗎？」

捏成一團，他彈指讓它滾過白線，停在徐珠玄攤在課桌上的課本邊緣。

徐珠玄輕輕抬頭，側首瞧著那張紙條，沒有動靜，好幾秒後才打開來看，執筆在上面劃了幾劃，在捏一捏，滾回去。

「不要。」

鄭容和又再寫。

「很好吃的！」

「多好吃？」

「超好吃！」

徐珠玄攤著紙，轉頭看他，冷冷地說：「不要超線。」

鄭容和用手指把糖果彈過那條白線，沖著她笑得露出顴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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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容和打開抽屜，抽出當年那些紙條，密密麻麻好多注音夾雜國字，現在自己要看也覺頭痛。

之後，他們開始大傳紙條，只要徐珠玄一問三不理，丟紙條過去，都會有回應。

除了問功課，早餐、午餐，還有遠足要帶什麼糖果。

還討論了「六十比一百大」一大疊紙。

美勞課製作母親節卡片，在紙上畫了好多張設計圖，作出來是最平凡無奇的那款。

「那時候也太無聊了。」一邊嫌棄自己，又一邊忍不住笑了起來，這已經脫離國小生的鄭容和，智商方面應該有增長吧？

國小二年級，他們分開坐，徐珠玄在他斜前方，他們一下子好像變得很遠。

班上的男生和女生總是離得很遠，如果不是坐在同張桌子，彼此很少交談。

因為座位號碼所以一個月中有些天可以一起當值日生，擦黑板，和倒垃圾，

「那個是什麼？」倒完垃圾要走去教室，途中徐珠玄隨手指了遊樂器材旁的鳥。

鄭容和順著看過去，頓時沒了理智，拋下垃圾桶，一個人往前狂衝，直到升旗台才停下來。

不過這距離看起來也才十公尺。

「徐珠玄，快過來！」他圈著嘴喊得很大聲。

徐珠玄被丟在原地很錯愕，手邊還牽著一只垃圾桶，一人一桶印在地上的影子看起來好不淒涼。

「你不過來拿垃圾桶？」哀怨看著離了八千公里遠的鄭容和，可是實際距離真的只有十公尺。

「妳、妳、妳，先走過來一點......」鄭容和八風吹不動，死守自己的小倉庫，不願意往回頭路多移一步。

徐珠玄只能認命拖著垃圾桶緩慢前行，心裡無不埋怨鄭容和簡直發神經。

走一段路後，鄭容和小跑步過來提起垃圾桶的另一邊，神色有些驚慌，徐珠玄沒有注意。

她只是鬆了一口氣，一個人拖著垃圾桶挺重的。

「啊，那隻鳥走過來了。」徐珠玄側頭看到那鳥在午後陽光下慢慢朝他們移動。

這話一出，鄭容和抖了好大一下，牽著垃圾桶當障礙賽又跑，連帶徐珠玄也只能跟著瞎跑。

「你怕鳥？」

兩個人終於離開操場回到教學大樓走廊。

「我沒有。」心虛心虛還是心虛。

「那種鳥是什麼鳥？看起來胖胖的。」

「......」身邊的小男孩默不出聲，可是臉色有點陰沉。

「牠用走的，我以為鳥都用跳的，身體白白的，眼睛很大。」

徐珠玄聽到身邊倏地有一股很重的呼吸聲，似乎是有人倒抽一口氣。

「那隻鳥的眼睛跟你的一樣大喔。」

「我真的很怕，你不要說了。」

小女生笑得天真無邪，看著小男孩緊咬嘴唇快要崩潰的面容。

豪氣萬千地說：「放心，以後我會保護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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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誕節後的上課日，鄭容和急急地走近教室，想要找徐珠玄說話，等到上課鐘響了，也沒有看到她。

老師說徐珠玄轉學了，所以他們全班約好要去教會過聖誕節的那天，徐珠玄沒有來。

他還準備了聖誕節禮物，除了全班的交換禮物，還多準備一份要給她的。

「嗯，是要謝謝妳保護我的。」他連理由都想好了。

今天來上課，本來要讓徐珠玄求求他，才要把禮物送他。

結果，從此參與商，人海兩茫茫。

禮物擱在抽屜裡，再拿出來，他已經二十二。

那，現在也二十二的徐珠玄，人在那裡呢？

最近鄭容和總是一直回想起國小的時候，有徐珠玄的那時候。

他想像不出來現在徐珠玄的長相，是會更加清秀，還是相見不如懷念？

也只能想念，他手上沒有任何可以連絡徐珠玄的方式，也不想和其他同學打探是否有徐珠玄的消息。

保存在內心，當個永遠的秘密吧，只是偶而會感到孤單。

「喂。」鄭容和從口袋抽出手機。

「要辦國小同學會，你知道嗎？」

「什麼時候？」

「下個月，聖誕節那個周六，來喔，誰誰誰要會來，還有誰誰誰......」

接下來報的同學名字他沒有認真聽，都是出現在國小畢業冊上的人啊。

「你有希望誰來嗎？」對方突然問了這句。

「啊？」停頓，「沒有，我會去的。」

我希望徐珠玄來。掛上電話後，鄭容和在心裡說了實話。

國小同學會地點是他們國小，

他到的時候，很多同學結伴去逛校園，他看著班級名牌出了神。

那年，錯過開學新生報到，他是上課時老師帶進教室的。

「你的位置在那邊。」

他乖巧地緩步走向那個位置，拉開椅子，放好書包，坐下，轉頭對鄰座的小女生說：

「你好，我叫鄭容和。」

「你好，我是徐珠玄。」

低頭看書的女孩，抬首轉頭對他嫣然一笑，一頭微捲長髮在冬天陽光下閃著金光。

準備了這麼久的聖誕節禮物，終於見到主人。

「請問，現在可以超線了嗎？」

「歡迎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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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 (珊妮公主+建騏老師) -  夢遊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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